编者按:《在灯火摇曳的人间》是远安县作协编印的新诗集,费用由彭姓诗人赞助。27年前,在远安一偏远的山区小镇也曾编印过一本名《三月雨》的集子,时映泉先生欣然为其序《希望的甘霖》,前后由张姓诗人张罗。其间是否还编印出版过类似的诗集?没有统计数。远安作协自换届(县文联此前十余年未换届)以来,活动频繁,尤以每年中秋诗会影响较大,其间宜昌、荆州等地诗人云集鸣凤山下,或登台唱和或座谈心得,为远安新诗创作一次次助推??杉?,还靠诗心。
本集由著名诗人毛子作序,肯定中多有期待。收成未必盈仓,但好种已然播撒。
《在灯火摇曳的人间》序——
一个诗歌部落的现场
毛子
地域与写作的关系,是一个由来已久又饶有兴趣的话题。当我们将地理作为参照进而打量汉语诗歌的漫漫故道,北方十五国风的《诗经》和南方巫楚之地的《楚辞》,它们各具风格的差异所形成的旷世绝壁,无不彰显出文本背后地域文化和人文环境的浸染和渗透。虽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远安诗歌部落,并没有诗学上的共同建构,但他们各具风采的音调之中,依然能感受到一方水土的滋养,一片风物的浸润。
远安临居沮水,旁托鸣凤山。地理的高度和文脉的绵长,像纵横的经纬,交织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坐标。而集聚在这里的诗歌群体,仿佛是另一条沮水——文化意义上的沮水之河。这条河流的航标,是由一串闪光的名字串联而成,他们是彭君昶、马北桃、何道毅、张平、李海军……当不同的诗歌兄弟在一本书里相聚,它既是远安诗歌的备忘录,更是远安诗歌的集结号。在这蔚为壮观的集结中,我们走进的是一方土地的诗歌版图,一个部落的诗歌肖像,一座城市的诗歌心跳,一个时代的诗歌现场。
远安西倚西陵诸脉,东接荆襄古地。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远安一直以封闭的姿态深藏闺中人未识。这使她过滤了尘嚣喧哗,保持了桃源般的淳朴风物和醇厚的人文风采。但以此同时,这种闭塞的姿态,也使她与外部世界处于一种隔离和疏远。相当时期以来,远安的诗歌处于一种半死不活,死水微澜的状态。令人欣喜的是,在最近几年,特别是“沮水诗社”成立后,以马北桃、彭君昶、李海军为首的诗歌同道,加强了与外部的交流和碰撞,激活了本土的诗歌活力。连续几届的“中秋诗会”便是远安诗歌复兴的明证。而从他们之中,也开始浮现出一批让人一亮,值得期待的诗人。
一个诗歌群体能走多远,这取决于这个群体的诗人个体的视野广度和灵魂深度。从这个意义上,彭君昶是这个群体里具备辨识度的诗人。他是一个在诗歌的不断寻根又不断埋骨的诗人,这种根是以故土和亲人为圆心,以人类的疆域为半径。这使他的诗歌具备了开阔的视野和灵魂的维度。“有一些东西是有硬度的/比如,海明威的猎枪/川端康成的煤气/三岛由纪夫的军刀/或者杰克﹒伦敦的吗啡……//另有一些很柔软的东西/比如,顾城的脖子/余地的咽喉,蝌蚪的动脉/还有海子周身的血肉……”在个人的成长史和人类的精神疆域之间不断闪回, 并最终出于对人类生存的普遍境遇和重大精神命题的回应与揭示,彭君昶的写作,开始走向诗歌的纵深之地。
以君昶的纵深相比,马北桃的诗歌则显现女性写作的细腻和柔情。她在故土和日常生活的底片中,显影出我们情感世界的温度和光泽。“昨夜,我梦见和父亲一起收黄豆/还有黑豆/青葱的田野豆子铺满一地/黄豆和黑豆/分门别类,唾手可得。”这唾手可得的诗意来自作者对日常细节的怀柔,也来自她简洁而精准的诗歌捕捉力。
张平是一个未谋面的诗歌兄长,从对他的有限阅读中,我惊喜看到一个偏安于内心山水中自娱自乐的歌者,他陶潜般的诗歌气质中又包含着对这片土地的疼和爱。“村头那口堰塘被征后,/即将填埋/每户能分得一笔补偿款鱼若干/全村上下,/只有四婆婆抵死反对/'32年了,我儿的魂 还在堰里呢'/起鱼时,村长用水桶/盛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送到她面前/四婆婆抱着桶,望着鱼/笑一阵,哭一阵又哭一阵,笑一阵……”一个诗人与土地的关系,其实也是我们与生活、时代和岁月所达成的广泛联系。
抱朴子是一个大块吃肉,大碗饮酒的文学狂徒,这个小说和诗歌左右开弓的家伙,在诗歌里也彰显出他狂傲激情的性情。在《一个人的瀑布》中,他如此唱到:“一个人的瀑布,来得//猝不及防,如此酣畅/淋漓而下。让人感叹生命的丰沛/还有这种形式的表达……”这既是自然的瀑布,也是内心涌动飞越的瀑布。我们每一个写作者,都应当让这样的生命之瀑经久不衰。
我罗列出这个群体中的几个代表,他们只是远安诗歌部落的不同侧面,这不同的侧面汇同我未评说的其他歌者,他们共同构成了远安诗歌的立体雕像。成为远安诗歌的交响和合唱。许多年后,当这群诗歌兄弟退出诗歌的舞台,这本书将告诉后人,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有一群怀抱热爱的人,他们在诗歌中抱团取暖,纵情的哭过、唱过,抒写过。
写作是一生的修行。有这么灵秀的山水,这么淳朴的民风。我相信这片土地上的诗歌同道,他们不仅在撰写着远安诗歌的地理志,也随着他们写作的日益精进,也必将为远安的诗歌抒写出不仅属于他们,同样属于汉语诗歌的海拔和高度。这是作为他们中的一员,一个诗歌兄弟的期待和祝福!
相信这样的期待,指日可待!
远安诗人何道义为新诗集著《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远安县作协主席马北桃为新诗集著《在这温暖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