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历史、现实的温馨在场描写
纵观《一抹春色》全集,可以发现温新阶既有对童年、青少年在鄂西山村生活历史的回忆, 又有近年来行走鄂西山村所见所闻的记录。因此历史和现实两个维度都呈现在他这个散文集中,而且不管现实描写还是历史描写,温新阶都是采用在场的描写方式, 同时秉持着理想主义的情怀,充满了温馨和热爱。
《一抹春色》中有很多鄂西山村的历史书写,这些历史书写都是以作者的在场回忆为写作的内容。作者的童年、青少年在鄂西长阳山出生和成长, 鄂西的山水滋养了作家、 鄂西的父老乡亲哺育了作家,作者不由自主地回忆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热爱家乡的情怀让作者采取浪漫主义和理想主义的返回式描写方法。他过滤掉了历史中的苦难和问题,描写记忆中美好的山村风物、纯朴乡情,作家以对那片土地的由衷热爱和对土家文化的深深领悟,返回到鄂西那片纯朴秀美的山水之中?!兑荒ù荷肪褪窃?ldquo;返回”和现实的交织中,神思的一次次飞跃。
“当人们又重新拾起旧日的宗教和局部的及地方的旧有的民族风格,当人们重新回到古老的房舍、堡邸和大礼拜堂时,当人们重新歌唱旧日的歌儿,重新再做旧日的传奇的梦,一种欢乐与满意的大声叹息、一种喜悦的温情就从人们的胸中涌了出来并重新激励了人心。在这汹涌的情操中,我们最初并没有看出一切心灵中所引起的深刻而不可改变的变化,这种变化有那些出现在明显返回倾向中的焦虑、情感和热情给它作证。”[1]这是克罗奇对19世纪浪漫主义文学运动的描述,它指出了浪漫主义的精神冲动是以“返回”为特征的。当我们仔细阅温新阶的散文时,他的历史书写便具有这种浓郁的浪漫主义特色。温新阶散文的历史书写在鄂西山村中展开,鄂西山村对于温新阶来说,那方故土犹如曲波的林海雪原、莫言的高密东北乡,从而成为一种象征,一个符号,一种独特的浪漫主义文化艺术氛围。鄂西山村已成为温新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宝库,成为他永远的故乡情结。
《一抹春色》有关鄂西乡村的历史书写从空间上说, 是关于鄂西山村的地理书写,从时间上,是作者经历过的童年和青少年的时光回忆。虽然那是一个贫穷的时代,但在温新阶眼里,却是一个纯朴 、温馨、令人回味无穷的乡村?!兑荒ù荷芳负踅跷魉械纳酱宥寄扇胨氖右爸?,都写进他的散文。鄂西山村是他童年和青少年生活的家乡,是他走遍的故土,当他进入老年后,他经历过的岁月就如同醇酒一样愈久弥香。这部散文集几乎给鄂西每个山村立传,响潭园、榔坪、杨家冲、秀峰桥、九凤谷、杜家村、左家坪、磨坪,作者一一细细道来,用充满温馨和美好的情怀,写这些地方的历史过往,写那个时代乡村的风情风俗?!兑桓龃遄牡乩怼访栊葱⊙Ш吞ぷ旁律丶业男ば3?,写榨房里的老吴和他的黄牛,写商店里的眼睛好看的售货员尤同志,写具有超高技术的烧瓦师傅……作家不急不徐娓娓道来, 每一个地方都用一个人来点睛,这种用人来描写地理的散文写法,让人倍感亲切和温馨。作家深情的描写鄂西山村人们的纯朴善良。在《白太阳》中,幺婶接受批斗时,批斗会很有仪式感,慷慨激昂的发言,振臂高呼口号。批斗会结束,却有人把卷好的山烟递幺婶:“幺婶,一定站累了,抽一颗缓一缓。”这段描写把鄂西山村人们纯朴善良的品质描写得栩栩如生,如在眼前发生一样。温新阶尤其擅长在散文中描写小场景、小故事,通过这些场景、故事加强散文历史书写的真实性,那都是作家童年时代最温馨的记忆,以作家的亲历来讲述,具有历史在场感。
《 一抹春色》不光对故乡进行历史回忆,也描写现实的乡村,描写当下富裕、兴旺、诗意的乡村。作者热爱家乡,坚持行走在鄂西山村的山山水水,见证这方土地上的巨大变化。作者用充满诗意的笔触,饱含深情地描写改革开放以来鄂西山村的变化、描写精准扶贫给与山村人们带来的幸福生活、描写鄂西山村独特的土家文化和文化春色。这部分内容是作者行走山村的现实记录。作者以一个散文家独特的视角,用欣喜和赞叹的目光,描写鄂西山村当下的巨大进步和纯朴温馨相结合的乡村生活。
在《白太阳》中,作者将历史和现实相交织,前部分描写幺婶在贫穷岁月里的生活,后部分描写当今搬迁扶贫中幺婶的幸福生活:“那是一片二层小洋房,旷阔的公路,高高的路灯,还设计了喂牲口的棚圈。”“新房里面,冰箱彩电洗衣机是齐全的,连冬天烤火炉子都是崭新的。” 组长还贴心地送一把电锯好锯木柴。好一幅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幸福生活画卷。1980年代,有很多作家描写改革开放生机勃勃的农村图景,但后来随着三农问题的出现,很多作家都描写凋敝苦难的农村。新世纪以来,在习近平总书记精准扶贫思想的指导下,农村生活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作家们对这块描写不多见,而温新阶以他在场的描写,以他行走在鄂西山村真实的书写,让我们看到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兴旺而美好的现实。
作者是著名的散文作家,对散文的选材、立意和描写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要么选取一个山村的几个人物,要么选取某个时间段的一个小故事,运用温馨美好的语言,描写山村的现实。在《雪落吾乡》中,作者选取家乡响潭园的冬天,外出的人们回到家乡准备年货,喝酒看雪。这里作者重点描写了永龙给水清爷爷送木柴的小故事,永龙每年都给水清爷爷送木柴,今年因为大雪,农用车打滑爬不上去, 大家纷纷走出温暖的房间扛起木柴给五?;逡腿?,然后在水清爷爷家喝茶聊天, 第二天大家又一起帮助田老幺搬家, 后来自然写到交警雪夜值守,撒融雪剂、给车辆装防滑链。一路娓娓道来,真实亲切, 温暖如山村的火塘,明媚似故乡的雪乡。
《一抹春色》不仅在叙事中充满温馨和诗意,作者还深入描写这块土地上深厚的文化底蕴。这里有土家文化的发祥地古夷城, 有廪君开疆拓土的历史功绩,有白虎图腾的美丽传说,在这里还有一直秉持着文化传承的宾馆老板和一大批乡土文化人才,以及渔峡口渔坪小学创办的??堵ど匣ā?。作者感慨到:“正是这文化的一抹春色,让我们在渔峡口的初冬感受到别样的温暖,感受到勃勃生机。”作者深入发掘这块土地上的文化意蕴,在《夕阳落进山坳》中,作者描写土家族的五句子山歌,海山的传承和创新,揭示了当下文化传承的时代特色。在《清江,一条流歌趟舞的河流》中,作者系统地描写清江两岸鄂西山村充满诗意的灿烂文化,深情地描写为歌而生的土家人和苗族人,描写长阳山村那些随口就能唱五句子的土苗儿女,描写土家族独特的哭嫁跳丧习俗,满怀崇敬地描写优雅婉转的南曲雅调。这些文化都蕴含着鄂西山村的诗意和理想,满含着作者的热爱和崇敬。
《一抹春色》 温新阶 /著
二、鄂西山村手艺人的神奇书写
在《一抹春色》,作者满怀热爱和崇敬地描写了一批鄂西山村传统的手艺人,描写他们的高尚品性和神奇能力。作者深入挖掘这些手艺人的诗性和美丽,彰显劳动者的人格尊严,以及他们身上所体现的鄂西文化的天人合一、崇尚自然、尚情尚义、崇德向善的本质。从某种角度来说,温新阶站在鄂西这块土地坚持民间视角,用理想主义的情怀观照这方土地上的人们,他深深热爱着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歌颂这些底层劳动者们知足常乐和积极乐观的精神,歌颂他们在平凡艰苦劳动生活中彰显的人的高贵和尊严。
作者在《一抹春色》中描写了一些行走鄂西山村的手艺人。他们是烧瓦师傅、阴阳先生、打豆腐的、椅匠、 裁缝、剃头匠、木匠、压面条师傅、土匠、骟匠、篾匠、村医等等。 这是作者里记忆中的能人,是山村生活不能缺少的,和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人物。作者描写这些手艺人的时候,采取小说的方法,人物描写栩栩如生。如果说汪曾祺是小说散文化,那么温新阶在描写这些人物则采取散文小说化的方法。人物鲜活、 故事有趣、情节奇特。作者将那个年代的各个行当一一介绍,这些手艺人的行当描写具有民俗志意义。作者一直生活在鄂西山区,对这些行当极为熟悉,写这些行当和人物可以信手拈来,而且还写出了这些行当特色和各行当之间的区别,给人印象深刻。土匠和木匠同是修房的师傅,但他们的技艺和特点不一样;同是村医,草药医生、“大医生” 和“官医生”不同。温新阶以他丰富的阅历,对这些行当描写极为精细和捻熟,对当下人来说,就如同民俗小考一样韵味悠长、趣味无穷。
作者在描写这些手艺人时满怀热爱和崇敬。这些手艺人最基本的特点是淳朴善良,做事本分。打豆腐的张传绪“实在”,椅匠肖师傅的椅子“结实耐看”。这些手艺人最突出的特点是技艺高超且品德高尚。木匠远华大叔技能高超,压面师傅王大爷深明大义,大医生医术精湛,季骟匠有情有义,覃土匠心胸宽广,袁篾匠“势如破竹”……作者在《五尺》中,详细地描写了木匠远华师傅的高超技艺和高尚品德。远华大叔是响潭园数一数二的木匠师傅,他对主家真心诚意,当发现土匠师傅对主家使诈时,采用自己的独门技艺破了土匠的法术,后来和土匠还成为了好朋友。远华师傅对徒弟的教育更是令人崇敬,当徒弟不认真做事出了差错后,师傅既严厉惩罚——打板子,又亲自给治疗,并用木匠的传统教育徒弟:“师傅用这五尺打了你,是因为沾了徒弟血的五尺才会灵验,才会镇得住邪,师傅不得不下手狠一些,徒儿不要记恨师傅”。[2]并且给徒弟做了一个洗脸架子:“你每天洗脸照照镜子, 检视自己有没有对不起木匠这门手艺的言行。为了让你随时提醒自己,这个洗脸架子是用你那根废了的柱头做的。”[3]不仅远华师傅木匠手艺描写得神奇神秘, 而且人物以及情节都描写都栩栩如生,读起来就如同小说一样,人物鲜活、情节曲折、内蕴丰厚。作家歌颂手艺人的道德美、情操美和人性美,在《季骟匠》中,作者描写季骟匠和翠玉超越爱情的情感,季骟匠在贫困年代救济翠玉,虽然外人说他俩相好,其实他们却如同兄妹一般。当孤身一人的季骟匠年老后,儿女成群的翠玉接他到城里养老。歌颂这些扶危济困、通达正直、讲求名节、良善待人、具有中国传统美德的人,表达了温新阶对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无比热爱的情怀。
作者描写这些手艺人的手艺时,依然采用浪漫主义手法,描写这些手艺的神奇和神秘。在民间,手艺人是乡村能人,人们一般都崇敬和敬佩手艺人,这些手艺人也确实有一套在常人看来神奇和神秘的本事。在《五尺》中,远华师傅发现土匠师傅使诈后:“找人要了一个公鸡,左手将公鸡扔到空中,右手拿了五尺像掷梭镖一样掷了出去,五尺的铁锥不偏不倚正好从公鸡腹部穿了出去。”因此,作坏事的土匠师傅脸色蜡黄、大汗淋漓。“远华师傅才把那只公鸡从五尺上取下来扔到稻场里,土匠师傅的心口才没有疼了。”[4]作者描写远华师傅除了木匠手艺之外的神奇本事,采用道坤绘声绘色地描述,用亦真亦幻地手法,描写出手艺人的神奇和神秘。同样的故事在《覃土匠》里又上演了一回,但这次是木匠使诈,覃土匠则“叫几个挑夫去找了一大把丝茅草,做成弓箭的形状,放在墙板里,一边杵一边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正在做柱头的木匠万楷就大喊求饶了,似有万箭穿心,求青山哥哥放他一马。”[5]而且这次是“我见过”的,绘声绘色、 活灵活现。作者在这些异于常人的手艺人身上寄寓着对理想人性的向往与赞美。这基于作者对鄂西山村、对家乡父老的热爱。只有热爱,才会关注,才会有如此浓墨重彩地描写。汪曾祺在《桥边小记》的后记中说 :“我以为小说是回忆。必须把热腾腾的生活熟悉得像童年往事一样,生活和作者的感情都经过反复沉淀,除净火气,特别是除净感伤主义,这样才能形成小说”[6]其实散文也是如此。温新阶带着一种感情沉淀之后的眼光去观照鄂西山村,因而作品中便有醇厚地感情色彩。这些具有神奇能力的手艺人是中国传统民间文化精神的理想之境,是作者理想化的审美对象,寄托着作者对故乡丰厚民间精神的怀念与眷恋。
三、山川风物的生命介入视角
《一抹春色》中还有一部分内容,是作者对鄂西山村山川景物和特有器物的描写。作者描写山川风物时,不仅仅只是外在描写,而是将这些山川景物、器物植物融进作者独特地生命情感中,表达独特地生命体验。温新阶对于故乡那一方水土怀着特殊的感情,如果说神奇描写是对故乡的无比崇拜,那么山川风物自然描写则是对鄂西山川的诗化写意?!兑荒ù荷分械淖匀?,已不是一般的风景、风物描写,它是热烈的情感宣泄,是安妥作者灵魂的一方圣土?!兑荒ù荷分械纳酱ǚ缥锩栊?,既是鄂西山村本色的展示,又是其心灵抚慰和情感寄托。
《在故乡的色彩》 中,作者满怀热爱,描写榔坪的色彩,那是木瓜花的粉红色,那木瓜是榔坪的重要经济作物。那是杜鹃花的的紫红大红,现在榔坪已有吸引外地人旅游的大片花海。那是稻田的金黄,是农人的丰收歌谣;是乌桕的大红,那是漫山遍野的红叶;是冬天白雪,红红的春联,是鄂西山村农民幸福的生活。作者在一篇短短的千字文中,写出如此多的色彩,字里行间饱含深情渗透热爱。《杨家冲的春天》中,作者则从樱桃、柳树、野韭菜的春天写起,描写勤劳的人们的春天。铁匠铺忙活起来,木匠篾匠开始修理农具,女孩子采茶、男孩赶毛狗、婆婆摘白蒿、姑娘们到商店买新衣服,山村的春天在作者笔下如此生机勃勃,人成为春天的主角?!对谀テ?,我心灵深处的一个牵挂》中,这个几次准备去而没有去成的地方,成为作者深重地牵挂。终于今年冬天到了磨坪,弥补了作者的遗憾。这里有高山特产漆油,有2300年的银杏,有土家文化的风情传承、有山里醇厚的包谷酒,以作者亲历的方式,展现出磨坪全方位的美丽和丰饶。作者描写秀峰桥、九凤谷、鱼木寨、大九湖、左家坪,写故乡的山川景色,以亲历者的介入姿态,将山川风物和作者生命中的某个阶段结合起来,既有回忆式的介入,也有当下行走式的介入,将山川景色融进自己的生命之中,融进自己的情感中。
风物,泛指风光景物、风俗物产、以及风俗习俗,但一般文学作品中的风物则指:“是出自某个地方的所有东西,包括各地方所特有的物产资源如农林作物和渔矿资源等;也包括各地方机工手工生产的各样产品,这些产品通常代表了一个地方的技术程度,主要指各种实用制作技艺物品”[7]?!兑荒ù荷分忻栊戳撕芏喽跷魃酱宓姆缥?,在《器物志》《乔木小记》《油纸伞》等篇章中,作者描写了很多鄂西特有的植物、器物,在这些风物描写中,作者不是仅仅做介绍性的描写,而是将这些植物、器物融进作者的生命历程中,发掘这些器物、植物的文化内涵和生命意蕴。
在《器物志》中,作者描写了五尺、罗柜和石碓,这是三个鄂西山村中常见的器物。但在作者的笔下,这三个器物都不同寻常。五尺是一个丈量工具,是起房子时丈量檩条的工具,同时它还具有辟邪的功效。在《五尺》 中作者就描写了远华师傅运用五尺破解土匠师傅使诈的神奇功能,还描写了远华师傅用五尺惩罚徒弟的故事,描写五尺在教育徒弟成才过程中的功效。作家对五尺多了一份敬畏,对远华师傅多了一份崇敬。因此五尺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器物,而是具有丰厚文化底蕴和生命体验的风物。罗柜是压面的工具,是安装有罗筛的柜子,作者不仅仅对罗柜进行外在描写,而是描写压面王师傅和罗柜的关系,写他两次在罗柜藏人的经历,描写一个曾经山区不能缺少而今天已经不复存在的器物,包含了作者返回式的怀旧情结。石碓则是以前鄂西山村加工大米的工具,作家描写自己和石碓的关系以及童年时候使用石碓的经历,回忆因为背着小妹舂米,致使小妹嘴角碰出了鲜血的往事,这个细节让人感到既心酸又温馨,那种生命的体验在石碓这个风物中表现得充分和细致。虽然现在已经不用石碓舂米了,但作者将石碓留了下来,栽一窝牡丹花,每年牡丹开花都会引起作家的美好回忆,由此将石碓赋予了新的生命。
在《乔木小记》中,作者描写了泡桐、漆树、香椿、柿树、枇杷几种乔木。这也是鄂西山村很寻常的树木,但是作者却从这些寻常的树木中写出不寻常, 甚至写出独特文化内涵和哲学意义。泡桐主要描写它独特的功用,泡桐可以做乐器、做衣箱、做木桶,说泡桐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功用,但它在田间地头活得真实自然。漆树则全身都是宝,山漆是真正纯天然的涂料,漆油既可以实用,又可以做工业原料,漆树既为人们服务,又有植物独有的自我?;すδ?,从而提醒人们思考人和植物的关系。香椿除了春天吃香椿芽外,还是极好的木材,作者回忆1962年自家建房子时,屋梁是姨妈送的椿树。他详细描写了1960年代鄂西山村造房子架梁的过程,具有民俗学的意义。柿树也是鄂西山村的树木,作者详细描写了柿子各种吃法, 描写果子狸和人之间的斗争, 并说明非典后果子狸才有了幸福生活。作者对柿子树做了全面的描写,从中探讨人和自然的关系。作者直接从柿树和人关系, 发出了这样富有哲理的感叹:“柿树一辈子是人欠它的, 它不欠人一分……人不可以贪婪无度,否则必遭报应,留一些商机不去开发,不去追求利益最大化,不要榨干最后一滴油,不要把一个物种赶尽杀绝,不要无限制地追求高效率,不要设法编一个跟海一样大的网,把生物一网打尽,一切让它自然地生、自然地死,无上崇高的精神,有节制的物欲,这就是生活本身。鄂西人不一定读过老子, 但朴实的古老哲学基因已经根植在每一个人的脑海,成就了他们朴素的人生信条。”[8]在这一段论述中,作者充分表达了鄂西山村人们有关人和自然的哲学观,这是作者从鄂西山村普通的风物之中的领悟,也是作者为这方丰饶土地上人民朴素的天人合一、遵从自然规律的观念的代言。
总之,《一抹春色》运用理想主义的亲历和在场的视角,描写鄂西山村这块土地上美好的山川、神奇的技艺、淳朴的人们,是全景式描写鄂西山村的历史和现实的优秀散文。
杨彬简介:女,土家族, 中南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第十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评奖委员会委员,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副会长、中国新文学学会副会长,湖北省毛泽东诗词研究会副会长,湖北省作家协会少数民族文学工作委员会副主任,湖北省作家协会全委委员,当代湖北文学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中南民族大学“当代少数民族作家研究中心”主任,中南民族大学教学名师。
[1] [意]克罗奇:《历史学的理论和实际》,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210页。
[2] 温新阶》《 一抹春色》,团结出版社,2019男5月版, 第97页。
[3] 温新阶》《 一抹春色》,团结出版社,2019男5月版, 第98页。
[5] 温新阶:《 一抹春色》,团结出版社,2019男版, 第165页。
[6] 汪曾祺:《蒲桥集》,作家出版社,2000年版,第25页
[7] 罗志陵:《中国现代文学作家笔下的“男样”热带风物描写》,《青海师范大学学报》, 2019年第7期。
[8] 温新阶:《 一抹春色》,团结出版社,2019年版, 第121页
温新阶简介:温新阶,1955年生,笔名石磊。中国作协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散文委员会副主任,宜昌市散文学会会长。已出版散文集、小说集多部,多篇散文、小说被《散文选刊》《北京文学》《小说月报》《作品》《读者》《中外文摘》等刊物选载。散文《豆芽菜》曾在日本获奖。主要获奖著作:散文集《他乡故乡》获全国第七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散文集《乡村影像》获湖北省第七届屈原文学奖;散文集《典藏乡村》获湖北省第九届屈原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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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温新阶 编辑:冯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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