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世全
1949年生,湖北宜昌人。1979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学院历史系。1969年赴湖北宜都插队。历任湖北省宜昌县三斗坪中学教员、县党校教员、县文化馆创作辅导员,宜昌地区文联编辑,宜昌市文联三峡文学杂志社编辑、副总编辑,副编审。200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一级作家。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
担任文学杂志编辑期间,对作者亦师亦友,为宜昌文学作者队伍的成长壮大做出了积极贡献。长期关注长江三峡,对三峡流域的人文风俗等有深入的了解,数次担纲央视三峡节目的撰稿。创作体裁多样,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影视剧本等均有涉猎,着有中短篇小说集《半条街风景》,散文集《三峡·最后的见证》。尤以报告文学成果最丰,出版了长篇报告文学《三峡移民行》(合著)、《革命百里洲》(合著)、《药道》等?!陡锩倮镏蕖?004年获全国第二届徐迟报告文学奖,同年获湖北省委宣传部文化精品生产突出贡献奖。2005年,《革命百里洲》获全国第三届鲁迅文学奖。
胡世全 《革命百里洲》(与赵瑜合作)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2005)
作品简介:长篇报告文学《革命百里洲》,中国青年出版社2003年出版。该书讲述了湖北枝江百里洲20世纪初年到中叶50多年的历史,展示了丰富的社会生活画卷。半个世纪的革命风云变幻,贫富恩怨的惊涛骇浪,国共斗争的腥风血雨,以及民众赖以生存的民俗风情,都写得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作者坚守民间立场,写人性人道,探问长江农人的命运;评地亩地权,重温乡村土地悲歌。对于长久困扰中国的农民与土地的关系,作者从历史的困境中寻找真谛,对当代中国农村的发展,提供了有益的经验。该书被出版界誉为“珍稀的世纪长篇”,“泡沫书海中一块粗砺的真金”。在读书界也引起了强烈反响,北大读书会将此书列为当年最值得一读的十本书之一。
胡世全新书《医灵》出版
2017年5月,胡世全新书《医灵》由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全书由“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梦”“奠基者”“药之灵”等八章组成,共计40余万字。“本书既是一部记录中国麻醉学科演进轨迹的人物传记,又是一部介绍中国麻醉学科发展历程的简史。”(于布为语)
刘进:
自古以来,人类对解除痛苦的追求成就了今天的麻醉学科,而麻醉医师们用自己饱尝艰辛的经历谱写了为人类免除痛苦的辉煌诗篇?!兑搅椤酚蒙钋榈谋蚀ッ杌媪酥泄樽硪绞γ堑?ldquo;麻醉人生”,给予了我们深切的理解和温暖的人文关怀。
?。踅?mdash;—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麻醉中心主任,曾任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国医师协会麻醉学医师分会首任会长)
熊利泽:
《医灵》饱含对麻醉医师们的深情,记述了中国麻醉人的人文情怀、历史责任感和对患者的大爱,激励我们走好从麻醉学到围术期医学发展的长征路。
?。ㄐ芾?mdash;—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主任委员,世界麻醉医师联合会亚澳区主席,第四军医大学西京医院院长)
黄宇光:
作者满怀深情地为我们呈现了当代中国的麻醉“史记”,真实地再现了中国麻醉人的内心世界和他们的悲悯情怀,令人不忍释手。
?。ɑ朴罟?mdash;—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候任主任委员,北京协和医院麻醉科主任)
李立环:
《医灵》这本写中国麻醉医师们的书展现了当代中国诸多麻醉医师们的风采和他们难以忘怀的“麻醉人生”。愿它留给后来的从医者更多的思考。
(李立环——中国心胸血管麻醉学会会长,中国医学科学院阜外心血管病医院麻醉学中心主任)
刘冠军:
任何文字都无法呈现那些灵魂深处的完美与高贵,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本书的文字去触摸那些精神的质感。
?。豕诰?mdash;—出版人)
(于布为,医学博士,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麻醉科主任,中华医学会麻醉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华麻醉学杂志》、《临床麻醉学杂志》副主编)
关于《医灵》的断想(自序)
胡世全
两年前,李杰先生和于布为先生说起过关于写一本麻醉方面的书的事。这两个人,一个是宜昌人福药业的董事长,一个是时任的中华麻醉学会的主任委员。
他们有心于此自然与他们的职业有关。但并不是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都会有这个想法。这是一种历史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来自于他们各自的经历、性格和学养??銮遥切闹械囊槐臼橐残硎呛懿幌嗤?。李杰偏重于麻醉药品的生产历史,可于布为,想到的是麻醉在当代中国的学术发展和医疗实践。
也许是一种巧合,李杰和于布为谈到这个事的时候,是他们在英国参加一个学术活动。不知是英伦诸岛的何种因素触动了这两个人心中的情愫,我却宁可理解成是一种历史的契机,一种上苍对中华民族子孙的暗示。正是他们的祖先在一百多年前,用坚船利炮,把鸦片运进了中国。
西方殖民者用他们的大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在给中国人民抹上耻辱印记的同时,也把西方文明带进了古老的中国。这是一个历史的悖论,是一个中国知识分子心中无法医治的伤痛。
1842年3月30日,美国Geargia的医生威廉•朗为一位摘除颈部肿块的患者成功实施了世界上第一例乙醚全麻。这是人类文明史上划时代的成果。美国把这天定为医师节??杉嵌月樽碓谝绞踔凶饔玫闹厥雍投哉飧鲅Э朴τ械淖鹬?。
当人类来到这个星球之后,有两个命题始终纠缠着人类的先祖:一个是战胜自然,另一个就是战胜死亡。
可实践让人类明白,自然是不可能战胜的,人定胜天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而顺应自然才是人间正道。死亡更不可能战胜,所有关于人类长生不老的愿望都是人类的童年幻想。
从战胜死亡到善待生命,人类从童年走到了成年。当这个命题出现在历史的天空时,我们的祖先给予了诗一般的回应:麻沸散,这个中文命名难道不像一个诗一样的音符,久久回荡在历史的深处而让我们产生无限的遐想吗!华陀,这个可以让中国人为之骄傲的名字,在人类善待生命的过程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站在这个视点上看待麻醉,我们自然明白划时代之所指了。因为有了麻醉,人类才可以在疾病和伤痛面前,保持一个人的尊严,才能显示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的高贵和所在。
1848年,广州,传教士医师Parker.P首次在中国实行了氯仿麻醉。此后,来自美国、英国、比利时和其他一些国家的传教士医师,广泛使用乙醚和一定量的氯仿起行麻醉。
在封闭的毛时代,我们曾经把这些西方的传教士一律当作文化侵略分子。这种狭隘的观点当然经不起历史的检验。那些信仰基督的传教士基本上都怀着向善的心,到他们认为贫穷和偏远的地方布施友爱仁义及医药。在众多的传教士中,也许有极少数行为不端的人,那他们只不过是上帝的不屑子孙。在我们现在听到和看到的故事中,让我对那些真诚的传教士充满了敬意。在宜昌的文化馆旧址,就是曾经的万国公墓。那里埋葬着世界各地的传教士,那棵高大而古老的法国梧桐,就是为他们栽上的。它见证了历史,在有风的晚上,悄悄对我们诉说着那些无名者的衷肠,诉说着他们对三峡地区的祝福和祈祷
当我们进入这个领域,开始和相关的专家学者们接触后,一个神奇的世界在我们的眼前展现。舒适化治疗、无痛治疗,原来有这么多的人为了人类的现在和明天在默默地奉献、在无怨无悔地工作。
《药灵》不是一本学术著作,它不可能从学术的高度来展示当今中国麻醉学界的现状和水平。它是一本关于麻醉学界的人的故事。它记录的不仅仅是中国麻醉学界究竟发生了哪些可以入史的事情,更为重要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如何做了这些事”??銮?,在我们的心中,麻醉,它不仅仅是医疗实践,而且包括了原料药的种植、合成、加工、产品的研发和生产,产品从车间如何走进医院,最后才是医生们的使用和实践。这才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意义的人和事,都是本书所关注的内容。
旷日持久的采访是写作本书的题中之义。我们知道它的难度。但正是这种挑战性激发了我们做这件极有意义的事情的斗志:我们是在为人类的美好而工作,那么,所有的付出都是有价值的!
书中涉及的人物众多,因时间和篇幅的关系,对于书中写到的那些每个年代的麻醉专家,都是一种速记或者说素描。笔者只是从他们丰富的人生中撷取某些与麻醉相关的片断加以记载,疏漏在所难免;况且,这些片断也只是笔者眼中的片断,不一定能代表被描述的专家。不恭之处,也请专家们谅解。
还须说明的是,本书不是中国麻醉学界的“英雄谱”,它只是通过一些有代表性的人物粗略地描述了中国麻醉学的历史轨迹。它不可能将所有对中国麻醉学有过突出贡献的专家们一一收录其中。有不少对中国麻醉学贡献甚大的专家笔者没有写到。主要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专家已经去世,如武汉的刘俊杰、哈尔滨的郑方、解放军的靳以、广州的史誉吾等,另一些则是因笔者没有采访到而无法描述,比如北京的赵俊、黄宇光、河北石家庄的陈伯銮等等。
记载和书写历史是一种责任,这种责任的担当者是历史的书记官。而作家、一个好的作家,一个愿意继承司马迁写作传统的作家就是历史的书记官。
2016年12月12日
胡世全长篇报告文学《革命百里洲》节选
百里洲记行
一
百里洲是长江中游的一座孤岛,离我所在的城市宜昌也就五十多公里的路程。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百里洲是我们那个地区一个很富饶的地方。在滞留农村的男知青中,曾有戏言说,如不能被招工,干脆到百里洲上门做女婿去。戏言归戏言,我从没有想过百里洲真会和我的生活发生一种割弃不了的联系,我会为它魂牵梦绕,为它耗去我生命中的一段岁月。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了赵瑜这样一个不安分的朋友。
因为一起给中央电视台制作《大三峡》纪录片,我和赵瑜有过一段愉快的合作。97年的夏天,我们泡在一起,在三峡里进进出出。在真实地纪录三峡移民们的命运之时,在频频举杯之中,汗水和酒水一起蒸发了我们身上的陌生感,使我们成为了朋友。次年,我也曾为他的《马家军调查》喝采,为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一种不言而喻的骄傲。当他在98年的秋天,重返宜昌,说要写写长江抗洪的时候,我也就理所当然陪同他在宜昌地段采访。
这就有了第一次的百里洲之行。
要写长江抗洪,百里洲是不可缺少的。这个孤岛上的十万人民,在98年的特大洪水中,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考验,是整个长江抗洪中极为特殊的一章。它不被媒体关注是因为它没有破堤。但它没有破堤本身却有极为深厚的历史积淀和现实原因。当时的宜昌市市长孙志刚给赵瑜推荐了这个地方。在最为艰险的那十多天里,孙志刚是守在百里洲大堤上的。
第一次的百里洲之行却没有给我留下多少印象。我是个局外人。这个身份决定了我的兴趣。在萧瑟的秋风中,我们踏上了百里洲的土地。往日关于它的富绕的想象荡然无存。只有灰暗天空下的了无生气的百里洲大地。
二
2000年10月下旬,赵瑜来宜。安顿下来后,我和他在宾馆聊天。
赵瑜谈了他的创作动机。他说,百里洲这样一个孤岛,它的地理位置,在中国农村是独特的,抗洪是百里洲人的日??翁猓幕龆怂堑纳?。千百年来形成的抗洪机制如何?它对政治体制又产生怎样影响?难道研究百里洲对中国国情的认识不会有帮助?长江、黄河这两条大河差不多决定了中国历史的走向。参照世界其它地区的文明,我们是不是更能认识中国的体制特点?政治改革之所以艰难的最为深层的原因在哪里?你不从广大的农村,不从农民身上找,能从其他方面去找吗?为什么不写壮丽的长江抗洪图,而是对百里洲情有独钟?那种全景式的报告文学只能走红一时,却不能对中国社会和历史有真正的贡献。解剖百里洲,就能认识中国独特的水文化与政治、政权的关系。写好了,是当代中国国情报告书啊。
那种由水文化而引发的对中国国情的认识触动了我对历史文化的思索。交谈不仅投机而且愉快。我意识到赵瑜接触到一个重大的体裁。虽然在日后的采访中,我们对百里洲的认识在不断深化。然而最初的动机帮助我们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谈兴正浓之时,赵瑜问我,有无合作的兴趣?他说,他很看重过程。两个人一起干,会有意思得多。我多少感到有些突然。当然,我体会他的好意。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或者说是眼高手低也行。见过太多的事后,对于在中国搞创作,实在是没有多少热情。想写的不能写,写了也发不了。写那些连自己也过意不去的东西,委实没劲。发发作品,过眼云烟而已。
经过一番思考,我决定跟他学点东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和他一块到百里洲去玩玩罢。
最初的采访是从宜昌开始的。赵瑜在宜昌书店里发现了一本写百里洲的书——在水中央。他问我认不认得书的作者杨尚聘。我知道这本书也认识作者,他是宜昌日报社的社长。
对于我们的采访,杨社长异常兴奋。作为一个百里洲人,他对家乡的关心是不言而喻的。他不仅熟悉百里洲的历史和现状,而且有一个文化人对家乡故土的关怀。他的书有较为详实的资料和线索,为我们日后的工作提供了很大的方便。杨社长推荐了五、六十年代在百里洲当书记的江诗智,七十年代当书记的李国甫和陈宏灿。这三个人都在宜昌。前两人已退休在家,后者和我同在市文联工作。我们分别对三人进行了采访。在出发到百里洲之前,我们对它近几十年的情况,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从杨尚聘那里,我第一次听说了“民堤”这个概念。百里洲的堤防是民堤。也就是说,百里洲十万人民,除了给国家交纳农业税以外(它的农业税占全宜昌农业税的六分之一。宜昌市共有近四百万农业人口。),还要自己出钱修堤防。每年近二百万的堤防费用,都是出自于百里洲农民之手。年年如此,岁岁相同。百里洲农民的负担怎能不重?我们感到这是极大的不公。种国家的地,交税给国家,却要农民出钱修堤,这是什么逻辑?
三
2000年11月1日,我们驱车到了枝江。这个县级市的市府所在地叫马家店。近些年注重市政建设,马家店也就有了些现代城市的味道。然而,毕竟是县城吧,宽阔的马路上出现最多的还是面的和麻木(一种用于出租的三轮车)。
我们还是想通过组织到百里洲去。杨尚聘热心地给我们介绍过市委办公室主任罗明,他并且委托宜昌日报驻枝江记者站去和罗明联系过。于是,我们到了市委办公室。罗明不在,只有一位秘书接待我们。我们说明了来意,秘书当然是不能作主的。我们只有先去找地方住下。等我们再回到县委办公室的时候,已快中午了。罗明仍在开会。无奈之中,我们只有拔通了市长孙志刚秘书王均成的电话。王均成很快接通了罗明。终于,罗明从会议室出来了。
罗明曾在百里洲当过三年多的党委书记。去年刚调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他对我们的采访表示欢迎,并且当着我们的面给百里洲镇办公室打通了电话。这样,我们的百里洲之行就合理合法了。
午餐后,我们躺在宾馆的床上,闲聊。赵瑜说,我们采访,一靠组织,二得靠朋友。在中国,你要写大点的东西,采访面一宽,你不靠组织还真不行。但作为一个资深的报告文学作家,他更明白,要想获得真实而可靠材料,更要靠朋友。在枝江,我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文联主席,小说家蒋杏了。98年赵瑜来枝江时,也曾和蒋哥们有过推杯共盏的时候。决定和蒋杏共进晚餐后,下午这一大块时间,我们俩就当代中国文坛种种现象交换了看法。对于某些靠奇形怪状的打份来招揽读者的写手,对靠一声尖叫吸引文坛注意力的“美女作家”,对于胡作非为的某气功作家,我们有共同的厌恶之感。写作,只是一门老老实实的学问。任何花样如果违背了生活的真实,就只能自取其辱。
赵瑜特别强调了作为记者的报告文学和作为作家的报告文学的区别。记者们敏感,他们的职业特征决定了他们的思维和工作方式。多数记者在写报告文学的时候,是为了一种时髦的宣传。他们也很少有人能像作家那们长时间深入下去,他们可以说是走马观花吧。而作家,我说的是好作家,真正的作家,——赵瑜对我特别强调说,他的眼光就是人民的眼光。要深入到人民中间,和他们打成一片,成为其中一份子。才有可能写出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的东西来。
这是赵瑜对我反复谈过的一种思想。我想,他这么做,不仅是对于某些现象的警惕,更是对我的一种告诫。他要我明白,如果我们想真正写出一本百里洲老百姓,中国大多数农民认可的书来,就必须沉下心来,深入采访,认真写作。后来,这个话题在我们之间简化为“慢功出细活”一句大白话。
和蒋杏的晚餐就吃得更加舒坦。三个同道中人,就有了更多的话题。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百里洲。蒋杏给我们推荐了还在百里洲工作的傅良勤,他说,这个人是个百里洲通。什么都知道,就是爱喝酒。后来,我们晓得这个老傅,岂止是爱喝酒?而且是个糊涂仙。
那晚,我们还为高行健获诺贝尔奖举杯。我说了网上的一些反映,对于某些文人的酸楚之情感到好笑。赵瑜说,人家能获奖,绝不是偶然的,是多年辛勤写作的报偿。
四
我们又一次到了百里洲。这回的感觉大不一样了,至少对于我来说。我是带着脑子,睁着眼睛来的。一下船,我就看见的一块硕大的石牌上,赫然写着“楚天明星镇”几个大字。
因为有上面领导的招呼,镇里对我们的到来进行了例行公事的接待。一位姓杨的副书记和一位姓鄢的宣传委员作陪。他们对我们相当客气。这种客气是他们的工作习惯。他们并不明白我们的意图,只是把我们当作了一般的记者。后来,时间长了,我们成了朋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特别是那位叫鄢书华的女宣传委员,对于我们工作的支持是很大的。
下午,由鄢委员和老傅陪我们参观百里洲。百里洲方圆70多公里,总面积十多万平方公里。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们自己带了一辆车,那便是我的日产丰田的士头。指望人家给你派车不仅不现实,而且不好。这种不好是不言而喻的。为了取得独立发言人的资格,赵瑜说,我们自费采访。吃住自己结帐,自己带车。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啊。
百里洲是湖北也是全国的重要棉产区。种棉是传统的产业,洲梨的种植起于五十年末,得力于一个下放到百里洲的右派。也就是说,百里洲人民还要感谢反右,如果不是那位右派分子,百里洲种植梨子还要晚至少二十年。我们在书里讲了这个令人感概不已的故事。
百里洲的土地是肥沃的,可百里洲人民的生活水平,从97年开始,却是年年下降。全镇57个村,村村欠款,总计达五千多万。集体已是名存实亡。到我们去的时候,已到了有不少村民等着救济粮过年这样一种程度了。这就是“楚天明星镇”?
赵瑜问,为什么百里洲这么好的地方,老百姓的生活还是当今这个样?原因何在?如果说自然条件恶劣,农民生活水平低,人人都能理解。可百里洲是好地方呀!
结论在我们调查工作的结束而不是在它的开头。然而现实对我们的警醒,却是有力而深刻的。
晚餐时,赵瑜把话题引到百里洲的现状上。这是他的风格。他经常对我说,只要有心,就是在平时的闲聊中,也能获得很重要的一手材料。采访是随时随地进行的,这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两句诗他时常挂在嘴边。
两位陪客风格各异。鄢委员尽女性的细心和周到,只照料我们的吃喝,但不谈镇里的大小事。老傅三杯下肚,胡言乱语或者说豪言壮语很多,从文革到第三次世界大战,从社会风气到古今伟人,随口褒贬。给人一种气吞山河,纵横天下的感觉。但你听得多了,就会发现,他不论说了多少大话或者危言耸听的话,就没有一句是涉及到百里洲的。接触时间长了,我们说到百里洲的什么事,他会说,那我知道。但他从来没向我们先说起过。二十多年的小公务员的生涯,养成了他外表豪放,实则小心翼翼的处事风格。
日后的事实证明,这两个忠实的陪同,这两个我们在百里洲交上的朋友,除了给我们当好响导搞好后勤以外,从他们的嘴里,我们没有得百里洲任何有价值的材料。
我们住在百里洲宾馆。说是宾馆,也就一招待所而已。房间没有空调,没有热水洗澡。我们只能像中国的绝大多数农民一样,打一盆水,擦洗一下身子。时间一长,随着天气变冷,赵瑜这个北方汉子对我们这里的气侯不能适应。他说,我们这儿是阴冷,往骨子里钻的那种冷。你说北方冷吧,可人家房里有暖气啊,我们这里,屋里屋外一个样??墒牵诵匆槐纠习傩杖峡傻氖?,冷也得抗啊。 (未完)
文/图:胡世全 编辑:冯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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