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宜昌市散文学会会长温新阶的长篇散文《夷水之湄》由团结出版社出版,该书17万多字,属市委宣传部扶持项目,作者研读历史,走访调查,潜心撰写,历时三年才得以出版。该书运用散文笔法,既全面介绍了长阳的历史、文化、人物、习俗、风光,又融入了作者深厚的情感,做到了史料性和文学性统一,工具性和可读性并重。
出生于长阳的宜昌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张泽勇为该书作序,他在序中用乾隆时期长阳知县王丽中赠给长阳诗人彭秋潭诗中的一句话“地窈林深独一家”来评价《夷水之湄》,他认为该书是温新阶散文创作的一个突破,是温新阶“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一部力作。
该书在采写、出版过程中得到了长阳县委、县政府、县党史办、县文联以及各乡镇党委政府的重视和支持。
地窈林深独一家
——《夷水之湄》序
文/张泽勇
前年陪客人去神农架,与小说家张学东聊天,他突然说:你就是个职业读书人。我心里一惊。小说家观察人的眼光就是如此之毒,莫看他不经意一瞥,可能早就洞察了你的内心。是的,我不敢说我博览群书,但专注和苛严,确是我阅读的基本品质。
我就是带着如此挑剔的眼光,放下手头全部琐事,读完温新阶长篇散文《清江之湄》。掩卷沉思,我不由得作如此评价:作品正应了“温新阶”的大名,叫温氏散文跃上了新台阶。但一转念,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像官员总结,实在不够文学,还是借用王丽中赠彭秋潭的一句诗较为合适:地窈林深独一家。
王丽中何许人也?长阳知县矣。彭秋潭是清代乾隆时期著名诗人,他的竹枝词咏民俗、唱爱情、记民瘼,堪称一绝,知县王丽中便赠诗一首:“茅屋仍著薛萝遮,地窈林深独一家。只道春风吹不到,门前依旧有梅花。”说良心话,这首诗写得很美。这原本是写景之诗,正如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说,殊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表面看,以“地窈林深独一家”这青吼吼的句子,似乎是形容彭秋潭住所之美,其实这正是对彭诗的最高奖赏。这是古人写诗的贯用技法。
有人不禁要问,如今用“地窈林深独一家”,形容温氏散文,一个独字非同小可,这究竟独在何处?我的回答是,《清江之湄》独就独在它的混搭。它是文学,也是历史,还是哲学。简言之,它就是文史哲的高度融合,跨界于无形。
或许有人嘲笑,《清江之湄》原本就是散文,说它是文学,这不等于白说么。不是的。我之所以说《清江之湄》是文学,这正是要将它与我们报刊上流行的“泛散文”有所区别。在我眼里,如今好多散文压根儿就不是文学,而是披着文学外衣的伪散文。这些散文只有自恋,只有晦涩,没有疼痛,没有悲悯,与真正的文学无缘。那么什么是文学呢?教科书的说法是:文学是以语言文字为工具,比较形象化地反映客观现实、表现作家心灵世界的艺术。而我却崇尚昆德拉简洁的说法,文学是苦难的记录,是良知的表露。加缪的《鼠疫》,正是通过鼠疫这场灾难带来困境的叙事,让我们认识法西斯的残忍本质;杜甫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千古名句,让我们感知唐玄宗时期贫富尖锐对立的真实情景;杜牧的《阿房宫赋》,让我们记住了“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的历史古训,也让我们记住了秦王骄奢淫逸带给人民的苦难。试想,隔着时代时间的距离,如果离开了苦难的记录,这些作品还能成为文学经典吗?难能可贵的是,《清江之湄》不仅记载了土家人的苦难,还描摹了土家人的抗争。李勋、李子骏、陈泽南、黄超群、龚良鹏、李步云、李金畲、郑良品、陈寿山、陈兴垣、向泉山、姜梦雄、刘继和等,这些闪着异质光芒的人们,在极度贫困中揭竿而起,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清江,不屈的枪声震荡在峡谷。这些史诗般描写,就是此书的独特所在,也就是我所说的文学所在。
新阶在后记中说,此书写作过程中,参考了《长阳县志》等书,而我要说的是,这就是新阶散文的智慧。说白了,这个智慧就是历史的表达。我的散文观是,以情感人,以思胜人,而它乘坐的船儿就是非虚构的历史事实。每位作家都生活在一定时代,而在这个时代记录的一切,今天或是现实,而明天却是历史。应该说,《清江之湄》记录的是现当代史,或者说主要是当代史,也兼及了民国史,个别地方也追溯了上古史,比如透过“长阳人”化石发现的描写,反映19万年前“长阳人”的生存环境,就是一例。这是从历史的纵向来说的。从历史的横向来说,《清江之湄》叙述的是清江两岸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风俗、物产等种种状况,它展示的是不同身姿的美。按新阶所云,他写作时参考了《长阳县志》等书,能不能说《清江之湄》就是《长阳县志》的翻版?回答是否定的。除了先前提到史实的丰富性这一点相同外,最大的区别,县志是百科全书,散文则是有情感有温度的历史。就审美而言,县志平铺直叙,文字简朴。而温氏散文里,不光有豪侠之气,亦有逶迤之形;不光有逶迤之形,且有妩媚之姿;不光有妩媚之姿,且有清雅之味。这豪侠,这逶迤,这妩媚,这清雅,以最朴素语言的叙事方式,将那些只可意会的美,洇染在全书的每个章节里,“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因此,这部十几万字的长篇散文,尽管没有击节叹赏的小说情节,却依然牵动着我的心。我在读这些文字的时候,常常有一种曲径通幽,乱花迷眼的感觉。我想,这就是历史的魅力吧。
我之所以说《清江之湄》是哲学,是基于南怀瑾的一个观点。他说:中国的文学家就是哲学家,要了解中国哲学思想,必须把中国五千年所有的书都读遍了。譬如苏东坡的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苏氏的问题是:宇宙是从哪里来的,宇宙的时间如何界定,这不是哲学问题吗?在《清江之湄》里,新阶呈现的历史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起伏不定的曲线,正如弯弯曲曲的清江河。他写过李勋们的死亡,红六军的消失;写过人民的哭声,也写过黎化南少将迎来胜利的微笑;写过合作医疗的崛起与辉煌,也写过“合作医疗之父”覃祥官晚境的尴尬与凄凉。笔下的人、阶级、村庄、乡镇、田野、道路、特产、筑坝发电的河流,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运动,呈现的是复杂的曲折的变易,这不就是哲学吗?而呈现这一切事物的文字,也是哲学上常见的“诚”字。诚则实也,诚则信也,即客观书写,真实可信,正如
新阶是从长阳深山拨开藤蔓,较早走出来的作家,上世纪八十年代加入湖北省作协,九十年代加入中国作协,其散文作品获奖无数,如今在小说创作上一路高歌猛进,所以我谓之作品“地窈林深独一家”,一点也不为过。
是为序。
2018年2月于宜昌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宜昌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温新阶,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散文集、小说集多部。多篇散文、小说被多家刊物选载。散文《豆芽菜》曾在日本获奖。主要获奖著作:散文集《他乡故乡》获全国第七届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散文集《乡村影像》获湖北省第七届“屈原文学奖”;散文集《典藏乡村》获湖北省第九届“屈原文学奖”。现任宜昌市散文学会会长。
古镇资丘的文化之树
(《夷水之湄》节?。?br />
文/ 温新阶
遥想当年的资丘,江边帆樯林立,街上商铺鳞次栉比,石板街上运货的马队的蹄声、脚夫们打杵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从江西、汉阳等地汇聚于此的商人中,还真是人才济济,敢于远道而来异地经商,多少没有一些文墨是不行的。于是,就有了文化的需求,在这个山中古镇,就有了书店、剧社,还有本地唱南曲的丝竹班。
凡有文人雅士的地方都喜欢弄个八景十景,资丘更不例外。
古镇资丘东西街上下各有一桥连接,背靠巍巍隐龙山,八百里清江从镇前流过,和险峻的黄柏山、马岭岩隔江相望。桃花开时,江浪翻滚,锦鳞翻波,镇前靠东有烟台子朝江心前突,是历代小镇居民消闲钓鱼的好去处。镇内向王庙钟声悠远,香火旺盛,泡麻溪东岸的葫芦洞幽远深邃,泉水清甜。各种独特的自然、人文因素,形成了著名的资丘八景:“双桥弄月”、“古寺钟声”、“烟台垂钓”、“武陵古洞”、“桃花春浪”、“黄柏晴云”、“马岭夕照”、“龙山暮雨”。令人心驰神往,流连忘返。许多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不少吟景佳作。相传明末清初,湖北房县诗人时任湖北督学的罗春台约资丘绅士张鹤轩观资丘八景,于清江听涛,美酒伴美景,歌声和鸟语,罗春台诗兴勃发,写下“堂外小园园外滩,涛声花影出层峦,无端醉倒君家里,应作故乡风月看。”此外,诸如“桃花滩上桃花水,应有渔郎再问津”“石立山如故,江流水自东”“劫后来游,依然古寺滩声,清溪桥影;眼前论景,最好龙山暮雨,马岭夕阳”“清溪桥影随月影,古寺滩声伴钟声”“朝观黄柏千重翠,晚眺夕阳一点红”等名句名联,数不胜数,且至今脍炙人口。今人吟资丘八景的佳作更多。
资丘的教育发达,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就在资丘设立了公立初等小学,民国八年,增设高等班,民国十年,委任晏卓甫为名誉校长,杨执恭为校长。民国十八年,改为资丘公立第二完全小学,规模不断扩大,教育质量不断提高,在县内享有盛名。
教育发达,必定有人才涌现,资丘自然也是人才济济。
曾担任过长阳师范校长、长阳人大副主任的杨发兴老师就是资丘曲溪人。杨老师的父亲杨斌章,在湖南做生意时结识了贺龙,二人脾气相投,结为朋友。后来红军来到曲溪,他积极动员群众捐款捐物支持红军,所以遭团练嫉恨,多次欲置死地而后快,由于他为人仗义,很多人帮他,才躲过一劫又一劫。杨斌章急人所难,乐善好施。所以常常捉襟见肘,被人称作“负债大王”,他的债主一旦有事急需用钱,他拆东墙补西墙一定解决这个债主的眼前困难。他自己虽时常困难,一些乞丐流民找他时,他总是给予援助。正因为他人品好,尽管欠不少债,每至年关,债主们不但不来索债,还给他送来粮食猪肉让他过节无忧 。
杨发兴老师1960年毕业于华中师范学院(今华中师大)中文系,功底深厚,治学严谨,尤爱学生,胜严父慈母。由于文化大革命,大中专停止招生,我们高中毕业就回乡锻炼了。我读师范时,杨老师搞教师培训并不教我们的课,我们慕其名声,喜欢到杨老师家里找书看,听他讲学问上的事,第一次去,胆小别扭,但杨老师态度温和亲热,宛若父辈,后来就随便了许多,每逢周末,总要在杨老师那度过半天。1980年,大学招函授生,我打算报考专科,杨老师鼓励我报了华中师院中文系的函授插班生,没想到竟然考取了。杨老师担任我们的辅导老师,我们有很多课其实就是杨老师讲的,他讲的课并不比华中师范学院的教授差,甚至效果更好。
杨老师著述甚丰,即使在县人大副主任任上,也没有中断学术研究,出版了学术著作和诗集多部。
资丘的文化也是令人称赞的。
著名的文化人陈民洪1941年出生在资丘,一生致力于民间文化的挖掘、整理和研究,有《土家吹打乐》、《长阳南曲》等多部研究著作问世,在南曲创作、山歌改编上陈酒突出,他创作的南曲《昭君别乡》获全国少数民族曲艺展演一等奖,南曲《咏梅》获“群星奖”。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创作的大型土家族婚俗系列歌舞剧《土里巴人》,获得第五届文华大奖和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
央视文艺频道的编导秦新民也是资丘人,他原来在资丘中学当老师,后改行从事文化工作,当过长阳文化局副局长,宣传部副部长,宜昌市文联副主席,调中央电视台以后,参与创作编导了许多有影响的文艺晚会。
资丘的低坪还走出了诗人唐德林,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在辽宁的《当代诗歌》发表了组诗《山路通向山外》,并配发了该刊主编阿红写的评论,唐德林一下子火了,收到了几百份读者来信,一个叫杨桦的辽宁姑娘不顾家人的反对,硬是跑到低坪嫁给了唐德林。当时。资丘还不通电,更不要说通公路,后来,唐德林随杨桦迁居到了辽宁,现居住辽宁葫芦岛,依然坚持写诗,每年发表诗歌近百首。
凌春杰是资丘花屋场的人,爱好写作,还因为写作谋到了深圳市审计局的公差,成为公务员,还娶了新疆姑娘为妻。前几年,中国作协组织我们到广东参观考察,听说我要到深圳,他约了深圳的文友们等我吃完饭,我们从南澳岛出发,车在路上出了故障,赶到深圳已快晚上九点,他和朋友们还在等,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春杰本不善酒力,为了让大家尽兴,那天他喝了不少,送我到酒店的路上,吐了朋友一车……他写散文,写小说,在深圳,在广东很有影响,很早就加入了中国作协。
春杰是一个勤奋的人,工作力争好上加好,家庭也经营得幸福美满,创作上不断攀登新台阶,他的时间就紧,我和他是QQ好友,他从来不在QQ上无事找事地闲聊。
资丘的文人真是太多了,现任湖北省作协副主席的著名报告文学作家田天就是资丘天池口人,他的代表作《你是一座桥》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他本来考取的是武大生物系,后来转到中文系,毕业后一直在武汉文联从事编辑和创作,他们兄弟四人都考取了大学,在资丘一时传为佳话。
资丘人陈孝荣原来在资丘镇当宣传委员,作为官员,他没有作出太大的影响,而作为小说家,他却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现已出版长篇小说7部,中篇小说多篇,1996年,《小说月报》连续选载了他两个中篇小说,奠定了他在文学界的地位。
第四届湖北省青年文艺金凤奖评奖,文学类的奖项最后就剩田天和陈孝荣角逐,一个省级文学奖变成了一个乡镇人的竞争。
曾经和我在长阳电大的同事周碧麟老师是资丘中岭人,不仅古典文学教得好,散文写得苍劲老到,出版了几本散文集。
资丘白沙小学的徐长清老师生于曲溪,在曲溪工作多年,功底深厚,教学质量高,是山区少有的市级学科带头人。教书之余,勤于写作。尤善竹枝词,不单是长阳诗词界影响很大,在荆门、襄阳诗界享有盛誉。
资丘更是一片民族民间文化的沃土,长阳的民间文化三件宝--山歌、南曲、撒叶儿嗬在这里都能找到代表人物和代表作。
撒叶儿嗬又叫跳丧,它原本是丧葬舞蹈,在长阳很多地方都能见到。老年人死了,土家人认为是顺头路,是“白喜事”,就有很多人在灵前歌之咏之,舞之蹈之。对于跳丧的起源有很多说法,我比较认同狩猎说,原始狩猎时期,野兽很多,捕猎工具落后,经常有人死于狩猎,人们就围着他的尸体舞蹈,歌颂特的勇武,激励后人前仆后继,继续他的事业。
我见过很多跳丧,以资求跳的最好。有些以盈利为目的的专业队伍,安装了灯光,音响,穿了花花绿绿的服装,那完全是一场演出了,失去了跳丧本来的意义。资丘的跳丧完全是原汁原味的,他们的叫唱中间恰到好处地加了一些花儿,使之更加生动更富有韵味,而跳的人在保证动作到堂的基础上有发挥出一些辅助动作,使之尽善尽美。
最叫人感动的是南曲。南曲和山歌迥然相异,它的词婉约缠绵,曲调悠扬婉转。据说,南曲传入长阳只有200年的历史,在这片土地上得到了很好地保护和传承。我常常在想,它和山歌、撒叶儿嗬是完全不同的雅“玩意儿”,为何会在同一片土地上同步发展呢?回答只有一个,资丘是一片文化的沃土,各种文化的种子都适合在这片沃土上生长,资丘过去集中了九个省的商人在此经商,资丘人具有开放和包容的心态,所以,南曲在这里得以存活并且得到发展。
南曲过去一直是口口相传,传人就显得尤为重要。在资丘,有好多出名的南曲传人。王仁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王仁山是资丘白沙坪人,幼时读过5年私塾,识文断字,乐感很好,年轻时,巴东一个皮影戏班来资丘演出《薛仁贵征东》,他很快就学会了。他吹拉弹唱样样都会,南曲更是门第师??拐绞逼?,生活困难,他组织20多人的贫困农民为资丘药材商行背药材到湖南津市,挣点力钱度日。
这一天,他带领大家来到松滋的刘家场,人地生疏,他艺人到街上探听情况,打听住宿行情,忽然看到一位老板墙上挂着一把三弦,王仁山心中一喜,走进室内将三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老板看见问道:“请问您是何方人氏?会弹三弦?王”仁山回答:“我是长阳人,爱好弹三弦,唱南曲。”老板愣住了,忙将三弦取下递给他,王仁山接过来自弹自唱了一段《扫松》。老板听了,连声说:“知音呀,知音,快请坐。”王仁山说:“我还有一班人在街上等我。”“不管多少人,今天吃住在我家,晚上好好乐一乐。”
这天晚上,两人轮流弹唱,相互切磋,王仁山一个通宵没有睡,第二天,老板又留他们玩了一天。
在南曲艺人中,王仁山文化水平较高,乐感又强,能融会贯通,他唱南曲,字正腔圆,板式稳重。1964年,受省音乐学院聘请,执教南曲一年,享受教授待遇。他的录音录像成为该校的保留教材。
除了王仁山,出生柿贝的覃秉令也是有名的南曲艺人。
覃秉令自小跟随父亲学唱南曲,青年时即掌握数十个曲目,长于演唱《风》、《花》、《雪》、《月》及《游江》一类咏物抒怀的传统节目。有很高的自弹自唱的艺术造诣,唱腔质朴,板式严谨,曲体规范,风格浓郁。特别是以演唱《北调》享有盛名。在世时,人们称为“令老”或“令老寄生”。
覃秉令曾在长阳五峰一带传艺授徒,还自制三弦与乡人换取茶叶。晚年,将一把家传四代约150年的三弦赠送县文化部门永作收藏。
南曲代代相传,现在依然活跃的南曲艺人也不少,像覃好群、向宗暄、谢克富等一批新的大师以及覃远新等一批青壮年南曲艺人正承前启后,推陈出新。资丘的中小学都开设了南曲的校本课程,长阳南曲将薪火相传后继有人。
说到资丘的文件文化,不能不提到田玉成,他人资丘文化站长多年,收集整理民间文化资源,研究民间文化,出版专著多本,关心民间艺人生活状态,组织民间文化活动,他在全国次提出“传统文化生态保护区”,受到文化部领导的高度重视。由于他对长阳民间文化做出了很大贡献,不仅多次收到文化部门的表彰,还被评为全国“民族团结进步”先进个人,受到国务院的表彰。
对于资丘,总有几分向往,总有几分崇敬。每次去,总是激动,总是兴奋,文化的大树在这里生长得蓊蓊郁郁,文化的花朵在这里开放得姹紫嫣红,究其原因,有很多人会说领导的重视,这当然很重要,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文化的土壤,有适合文化生存的空气和水分,有蕴藏在每个人心头但自己或许并不觉得的文化的情结,这些,让我特别感动,好多次,看到一排老者掀动长褂大前襟然后坐下来亮出三弦开始自弹自唱的时候,我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他们绝对胜于宣科的乐队……
每当我离开资丘,往往就会有几分惆怅,总担心下一次来,还会是以前那个资丘吗?这些年,几乎每个地方都在变,有的地方变得叫人啼笑皆非,我担心资丘发生这样的悲剧。
资丘千变万变,希望不要丢弃文化这件有些破旧但是永远熠熠放光的衣衫!
一个民族的生存态势
——《夷水之湄》读后
文/ 田玉成
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读书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大部头长篇,几乎不大问津,偶尔翻翻,很少能将一本书看完。
记得还是好几年前,莫言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因为这个世界级金奖由中国人获得在历史上还是首次,其影响之大实在是空前了。我破例一下买了他的《蛙》、《红高粱家族》等几部长篇,并且一气读完。此后便又偃旗息鼓了。
但在前不久,我又一次认真读完了一个长篇。这就是温新阶的散文新作《夷水之湄》。照此逻辑推理,温新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排列,已与莫言并驾齐驱。
我与新阶都是长阳人,同属“50后”,我长他4岁。而我们的老家即出生地其实相距甚远,我在前河资丘,他在后河榔坪。
我们的交往缘于文艺创作。
那时节,在全县的文艺创作会上,每每都有新阶的经验介绍,而我则是一个文艺创作积极分子,我们因此结识。后来,由他给我帮忙联系、介绍、我张罗着正式出版了我的第一本书《白虎寨》。再后来,他的《乡村影像》出版时,出于对好友的支持和帮衬,我鼎力推荐并撮合一单位批量购买了他的存书……
今天,我伺机把新阶与莫言并列,当然不是为了搞笑,而是真心诚意地实话实说。
认真思忖, 促使我读完《夷水之湄》是以下原因:
一是作者写了我所熟悉的东西——熟悉的生活、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件、熟悉的人物,能让我从文字中去感受到“温故 而知新”的快乐。俗话说:三生赶不到一熟,因为“熟”而激发了我浓厚的阅读兴趣。
从前,在赞许他人写出某种作品时有一种说法叫: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意思是说该作者独具匠心,写出了众人所熟知的、但却无人去着笔的事物。当然,《夷水之湄》所涉及的内容并非完全是“人人笔下无”,比如古镇资丘,就有好几个人写过,再比如“长阳人”、“合作医疗”这些题材,也有许多人做过文章。但是,将长阳全境内的事件、人物,历史的、现实的、经济的、政治的、文化的,乃至平面的、立体的汇聚在一起,用记实散文的笔调去进行全方位地描写,集并长篇成书的,在我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本。
以我认为,从这个角度讲,当新阶完成这个工程策划,整体构思,谋篇布局时,可以说,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此书吸引我看下去的第二个原因,那就是书中具有我所喜欢的语言风格。
一个优秀的作家首先必是出色的语言学家。而得过“骏马奖”、“屈原文学奖”、还在国外获过奖,可谓是才华横溢的作家温新阶当然也不例外。他的文字让人读起来总是感觉到真切平实又敏捷轻快,质朴老道又文采盎然。
他这身功夫,历来为我所折服、所崇拜,甚或有些忌妒。
长阳全域内共十一个乡镇,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知名的、有代表性的事件和人物。如乐园(现并入榔坪)的合作医疗和山歌,古资丘繁盛的商业及其独特的民间文化,渔峡口的夷城、白虎垅,大堰的“长阳人”化石洞,津洋口的农民诗人习久兰等,新阶紧紧抓住这部网的纲领,运用他超強的文字魔力,从各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切入点,逐一展开,娓娓道来,使人感觉到:山水人文有次第,处处风情处处景;有叙有议有憧憬,纵横捭阖任驰骋。读起来让你绝无平铺直叙之感。
这么说吧,读新阶的散文,就如身临山中在那里欣赏一条明澄清澈的小溪,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溪水潺潺,小草、鲜花、青枝、绿叶陪伴一旁,还有那溪底五彩斑斓、闪铄发光的鹅卵石在不时向你眨巴着美丽的眼睛,逗得你兴奋不已。走着走着,忽又有一片飞瀑凌空起舞,并且,绚烂夺目的七色彩虹就悬挂在瀑布中间,美不胜收,顿时,只觉空气中的阴离子骤然陡增,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 在赏读《夷水之湄》的过程中,我也有碰到迟疑的时候。
那天,老伴儿问我:看你读的这么认真,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按照往常的习惯,我会用最简洁的语言回答她,如:金庸的武侠小说,或者更精练更概括的:抗日的、反特的、反腐的等等。
但这次我一时怔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我才回答说:写的是一个民族的生存状态。
???老伴儿忽然像望一个陌生人一样望着我。显然,我这个很有些文气、又缺乏口语化的回答让她有些诧异。
为什么会有这个答案呢?
原来是我正好看到了张泽勇先生在该书的《序》中评介本书时阐述的观点之一:是哲学。
的确,在《夷水之湄》里,新阶的文笔一路挥洒过来,那个步法总是柔和、平静、从容而轻盈,所以从表面视之,他只是将一幅美妙的、鲜活的、全新现代版本的“《清明上河图》”挂在了读者面前,但往深处探探,就发现作者在不经意间,已将一个重大的、有关人类生存的哲学命题给读者做出了明白而坦诚地交代,即一个民族诞生、繁衍、存在、发展、创造的百像图。
这当然是哲学。
毫无疑问,《夷水之湄》是长阳文苑不可多得的一尊宝贝,本来它本身就是“史册”,但它又将被载入新的史册!
本人有自知之明,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給新阶这样的名家写书评,那只能是真正的批评家和理论家们才能干的活儿。我只是在读完一个自己喜欢的文学作品后受到感动,激情催促我满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