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中短篇小说集《山野热闹》之后,宜昌市作协常务副主席作家阎刚倾力创作的又一部长篇小说《河口纪事》,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这部作品生动再现了长江中游的重要支流清江一带从民国初年到改革开放前夕半个多世纪的乡村变迁史。
《河口纪事》 阎刚 著
《河口纪事》围绕沈家、张家及刘家因为土地产生的多重恩怨而展开。沈老七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并不择手段,获取了河口大片土地,富甲一方。他的背信弃义遭到张家的代表人物张满春和刘家的代表人物刘二的联手暗算,沈家大片土地旁落,沈老七转眼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落魄贫民。然而世事难料,沈老七凭借惯常的投机本领,摇身一变,在新的基层政权中捞到一重要职位,他随即利用职权,枪杀了曾经暗算他的主要对手张满春。这种互害的恩怨不经意又传到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
宜昌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三峡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教授桑大鹏表示,在娱乐化叙事大潮裹挟当代作家的总体情势中,《河口纪事》的出版标志着中国当代批判现实主义的又一力作问世,作者是清醒的现实主义者,他看准我们这个沉疴深重的时代正是批判现实主义的用武之地,以沉重的道义担当,“几乎是只身孤往,深入人性与历史的深水区,揭示人性、社会与历史无可言喻的病痛,为歌舞升平、自我陶醉的现实袒露血淋淋的真实。”
阎刚,1962年9月出生,中国作协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文学院第6、8、9届签约作家。现任宜昌市作协常务副主席、宜昌市小说学会会长、西陵区文联主席。
上世纪9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人民日报》《当代》《文艺报》《芙蓉》《清明》《长江文艺》《长江丛刊》《小说月刊》《芳草》《青海湖》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计150万言。出版有《圣手》《村上的将军》《清明上河图》《角色》《山野热闹》等小说集。长篇小说《河口纪事》发表于《小说月刊》。中短篇小说集《村上的将军》荣获湖北省第三届少数民族文学奖和宜昌市第四届屈原文艺创作奖。中篇小说《村上的将军》获2013当代小说奖。主编有《五峰文艺丛书》《吊脚楼文学丛书》《中国民俗志.湖北西陵卷》。
《河口纪事》节选——
后来想一想,陈二白才渐渐理清思路,这样一个事件既是故事的开始,也是张清元人生的尾声。
那天下午,本不健朗的秋日阳光已经偏西。陈万力、沈全舟、张山桃在大田沟里疯闹。张山桃突然捂着小肚子叫道,唉哟我的妈呀。她一下子就倒在了沟底的黄草甸上。陈万力、沈全舟看见张山桃疼得直打滚,就急傻了眼。沈全舟对陈万力说,你还不到大田里去叫她爹。陈万力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大田里跑。陈万力脚步很快,他是担心张山桃会被疼死了。陈万力跑到大田一看,张山桃的爹张清元并不在大田里。他见一伙人坐在田埂上下“狗卵子”棋,他就问,张清元呢?陈万力没想到,他的爹陈二白也在这人堆里。陈二白见是自己的儿子陈万力在问话,就说,你这娃子没大没小的,张清元是你也能叫的吗?要叫叔听到了吗?陈万力受了爹的训斥也没当回事,他急切地问,他到底去哪里了?陈二白伸着脖子说,你是说你清元叔吧?他等会就来了。这人堆里就有一个说,小子,你急个啥嘛,山桃和你都还小呢。说完那伙人就哄地一笑。陈万力不解的是,他的爹也跟着笑了。他于是急了说,谁和你们瞎扯,山桃不行了。这拨人又一下子都把头翘了起来,陈万力曾见过一只黄鼠狼从自家后院跑过后,他家的那群鸡就是这样伸着颈子翘起头来观望的。陈二白怔着脸问,是不是你闯的祸?陈万力摇了摇头。陈二白这才松了一口气。陈二白是与张清元一起长大的,他知道张清元火气大且不好惹。陈二白对陈万力说,你到仓屋那边去叫他吧,他到那边帮忙去了。见了就喊清元叔听见没有。陈万力理也没理他就转身跑了。他急慌慌地跑到仓屋门前,见门是关着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时正是下午歇头茶的时候。陈万力料想张清元可能是回家了,他准备再去他家找他。陈万力正要转身走时,他就听见仓屋里有哼哼唧唧的小动静。他判断多半就是张清元在里面。于是,陈万力就在外面喊,清元叔,是你在屋里吗?你快出来,张山桃小肚子破了,疼得快要死了。陈万力在门外伸着脖子等回音,这时他又听见里面的声响更大了。陈万力判断里面不只一个人,至少是两个。陈万力靠上门去,他贴到门缝去看。陈万力就看到张清元从那棉花堆里爬起来了,而且是光着身子。陈万力看见张清元在慌慌地穿裤子,他还瞧见张清元两腿间的卷毛很多且黑,快爬到了肚脐眼上了。与这形成对比的是那堆白得像雪样的棉花。张清元刚套上内裤,那棉花堆里就钻出了一个女人来,同样是光着身子。她的头发很长因而盘着个发髻,她用手摘了发髻上粘着的籽棉花。陈万力这才看清楚,她是沈全舟的妈唐小芹。陈万力看见沈全舟的妈身上的肉很白,奶子也大。陈万力只觉得眼花了。于是,他胯下的那个小玩艺儿也突地挺了起来。
陈万力还俯在门缝里看,张清元已穿好衣服来开门了。张清元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见陈万力就站在门板前,张清元就伸过手去一掌遮住陈万力的脸庞说,你站在这里干啥?有什么好看的?陈万力从他指缝里看见沈全舟的妈唐小芹也在穿裤子。他看见沈全舟妈的屁股红红的,仿佛是才被人扇过。他知道女人被人扇过的屁股就是红的。因为他也这么干过。陈万力认为,张山桃的爹张清元刚才一定是扇过沈全舟娘的屁股的。张清元挤出身来后就把门掩上了。张清元瞪着眼问陈万力,你在外面鬼哭狼嚎地叫,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陈万力也有些怕他,就怯怯地说,张山桃小肚子破了,疼得不行都快死了。张清元说,她小肚子怎么会破的,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陈万力说,没有的事,我真的没有欺负她,她突然就喊小肚子疼了。张清元说,我不信,前些天你还扇过她的屁股,你今天就不扇她了,这不可能。陈万力一肚子的委屈。他就想,你是不是没睡好那女人,就拿我来出气。陈万力气冲冲地说,你不信算了,反正我告诉你了。他正要转身走人,张清元说,不行,你必须带我去,我要查个明白。 张清元一把揪住陈万力的领口,就往那大田里走。陈万力觉得张清元的手劲特大。他想,怪不得沈全舟妈的屁股会是红红的呢。陈万力很不情愿张清元捏过沈全舟妈的大屁股的手又来揪自己的领口。无奈,陈万力挣过几下没挣脱,他就想,沈全舟的妈肯定也是没有挣过他,才被他摁到棉花堆里给干了的。他觉得沈全舟的妈也很委屈。
到了大田沟前,张清元就把陈万力提下田沟。张清元把陈万力提下沟后就松开了手。他看见沈全舟正俯下身子用手托着张山桃的头。沈全舟比陈万力稍大,张清元第一个要怀疑的对象就是沈全舟。他怀疑是他是要报复他才暗算张山桃的。
不过,陈万力看沈全舟也很来气,他像他爸沈银道。陈万力怎么也从沈全舟的那里看不出他妈唐小芹的那种秀色来。这时的张山桃还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肚子哭喊。张清元急切地问,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万力第一个说,我不知道,我们正在田沟里玩,她一下子就倒下了喊小肚子疼。张清元望着陈万力,不知不觉就把拳头捏紧了。陈万力就吓得后退了一步,沈全舟站起身来也退了一步。张清元把很凶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了沈全舟的脸上,沈全舟就自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身子。张清元再问,你们对她动手了没有?陈万力还是说,没有。张清元对着沈全舟说,你呢?沈全舟说,反正不是我干的。张清元追问,不是你还有谁?沈全舟呶了一下嘴,他指的是陈万力。陈万力就说,你血口喷人。沈全舟说,是你,是你拍了张山桃的屁股后她才喊小肚子疼的。陈万力立即就想起了刚才他看见沈全舟娘的那个红屁股,那一定也是张清元用力扇了她的。
陈万力虽还小,但他却看见过好多女人的屁股。队上的女人在大田里干活,是不太避讳孩子们的。她们内急了想屙尿就到田沟边去解裤子,因此,时常在大田玩耍的陈万力看见过好多个女人的大屁股。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像沈全舟妈的屁股那样红的。陈万力正这么想着,张清元就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陈万力一下子愣了,他看着张清元的那只大手,那可是扇过沈全舟娘的大屁股的手呀!怎么能再扇我的脸呢?他听说,摸了女人屁股的手,再去摸脸会给人带来秽气的。陈万力只好自认倒霉,谁叫自己落在他手里了呢。但让陈万力感到委屈的是,欺负张山桃的并不只是他,沈全舟自始至终也参与了,而且沈全舟还是重要的策划人,是他指使陈万力把张山桃扳倒放在地上的。张山桃开始还反抗着,她的劲也够大的,陈万力觉得这是从她爹那里传下来的。陈万力放不倒她,沈全舟就一下子抱住了张山桃的腰,一挺肚子就把张山桃的两条腿悬了空。张山桃悬空后就弹腿,沈全舟顺势就把张山桃摔在了地上。这时陈万力才骑到张山桃的后背上去,左手就使劲扇她的屁股,像电影里扬鞭催马一样。
陈万力在张清元面前没有反抗,张清元以为这就表示陈万力是欺负了张山桃的。陈万力看着张山桃的爹张清元去抱张山桃,以为事情也就过去了。打也挨了,罪责也承担了,还有什么要了结呢。况且自己的爹陈二白与他还是一起长大的好伙计呢。他是长辈,这不也是给了自己一个教训么?陈万力就想,大不了以后不跟张山桃玩了。
在陈万力眼里,张山桃也怪缠人的。但张山桃很会干活,她娘多年前就死了,张山桃每天都自己做饭。她每次做早饭,就在灶堂里烧一个大红苕,而且是那种红心苕。早上陈万力上学路过她家,她就叫陈万力尝尝她烧的苕??迹峦蛄故浅粤?,他觉得味道特别好,香甜香甜的。但后来陈万力就不吃了。原因是这事被沈全舟看见了。因为沈全舟的家在村西头,沈全舟上学不路过张山桃的家,所以沈全舟上学不可能吃到张山桃烧的红心苕。倒是有一次,陈万力拿着张山桃给的一个熟透的大红心苕,走到沈全舟家门前还没吃完,沈全舟问他苕哪里来的,陈万力才说是张山桃给的。沈全舟凑过来吃了一口就笑起来。陈万力不知沈全舟笑个啥。他问沈全舟,沈全舟才说,张山桃是不是对你动心思了,她只怕是想以后嫁给你做老婆。陈万力当时就咽了一口口水,再吃那苕就没有滋味了。陈万力就把手里那红心苕也扔了。陈万力根本不想今后就娶张山桃,他觉得张山桃身子长得太粗,不好看且家里又穷。他喜欢的是班上另一名女生,那女生长得十分秀气。所以,陈万力上学就再不从张山桃家门前过了。以后,张山桃也就没有再给陈万力烧过苕了。从那时起,陈万力才开始戒备张山桃来。他还多亏沈全舟提醒他,不然自己真的要让那小女人迷惑住了。陈万力每想起这事背心就生出一阵细汗来。
文/图:孔令丽 编辑:冯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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